最近秋燥厉害,周围咳嗽声此起彼伏,大伙儿在讨论吃什么抗燥呢?有建议铁皮枫斗、银耳百合、枸杞山药、燕窝雪蛤、野生黑枸杞……都是老贵老贵的,其实我想说的是,为啥不多吃点萝卜呢?萝卜价廉易得,差不多是菜场里最便宜的蔬菜了吧!
萝卜有诸多品种,白萝卜、青萝卜、水萝卜,还有异类胡萝卜、观赏为主的樱桃萝卜…..菜场里最多的是白萝卜,一根根白胖大手臂似地堆着。以前我不懂,挑轻的买,以为份量轻能省钱,后来渐渐发现轻的反而更不划算,因为里面往往已经发绵发糠,水分少,自然轻了。而好的萝卜即便个头小,用手掂着也是沉甸甸的,切开水灵灵,紧实不空心。这就是生活经验吧!
台州的民谚中有句话说:“十月萝卜抵人参,街上药店关大门”,把最廉价的与最昂贵的相提并论,不知高高在上的人参情何以堪啊!民间给了萝卜极高的推崇,类似民谚遍布全国各地,还有“萝卜进城,药铺关门”、“萝卜上市,郎中下市”、“萝卜出了地,郎中没生意”等相似说法,口口相传的“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也是同一个意思。
萝卜能清肺、止咳、化痰,那是常识,小时候即医院,一般长辈按个土方子给治治,病几天也就过去了。最常见的是咳嗽了用白萝卜炖梨头给我吃,成本极低,甜滋滋的味道居然不错,我是当成饮料来喝的,咳嗽差不多好了还舍不得好,故意着也多呛几声。感冒了就用白萝卜和葱白煮汤喝。我时不时还犯甲状腺肿,咱当地说是“大脖子病”,一发作起来整个脖子像中了邪似的动弹不了,每天哭天喊地的,母亲就赶紧买了海带和萝卜煮起来,一次干掉一大碗。萝卜简直成了万能药!
说萝卜、道萝卜,萝卜这辈子好像没犯什么错,古人夸它的口感“熟食甘似芋,生嚼脆如梨”,大医学家李时珍也夸它“可菹可酱,可姑可醋,可饭”,乃“蔬中之最有利益者”。萝卜辛辣,生吃不是好选择,除非腌成酱萝卜。“生嚼脆如梨”用来指老北京的心里美萝卜似乎更贴切。现在菜场里很少见到心里美萝卜了,只在宴席上,大厨们倒是经常用心里美来雕花,片成薄片,做成玫瑰、月季,复杂的则整个雕成牡丹、菊花等。心里美的皮和瓤具有天然对比色,皮青瓤红,鲜艳夺目。在过去,心里美萝卜是老北京的一个传统特色作物,以南苑大红门品种最佳,所谓“萝卜赛梨”,大名鼎鼎的顺天大兴莱菔,是清代皇室贡品,据说深受慈禧太后喜爱。心里美老北京是拿来当水果吃的,好的心里美脆得像成熟的西瓜一样,稍稍一磕,咔嚓就裂开了,里面的肉红艳艳水灵灵,因而叫“心里美”,不仅颜色靓丽,吃起来一口一个嘎嘣脆,甜滋爽口,吃得人心里直说美啊美!
提到莱菔,我也要特别说一说。以前喝中药时见里面有一味“莱菔子”,一颗颗小而棕色的籽,觉得很好奇,不知来自于什么神奇的植物?一查,原来就是萝卜的籽,这叫长见识了。其实莱菔子是很常用的中药,萝卜身上也可以说是全身是宝,除了籽之外,萝卜缨也可以入药;长在地里的隔年老萝卜,中药学里叫它“地枯骸”,用来利水消肿。所以李时珍对萝卜的评价中似乎还应该加入“可药”二字,方能概括全面。
至于萝卜的美食,就太多了,要写的话能专门编出一本书来。我家最常做的是萝卜炖小排,即便我匆忙之下用高压锅焖熟,味道也十分鲜美。萝卜丝儿跟带鱼一起清蒸,那是鲜上加鲜,我记得第一次吃到这个菜时是被惊奇到了,因为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两者能够搭配在一起的?当然萝卜丝必须批得很细很精致,带鱼也必须是肉质肥厚鲜嫩的本地带鱼为佳。我母亲还有个腌萝卜丝的绝活儿,没问过她配方,似乎她也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来用料,腌了之后用碗扣住,第二天就可以拿出来吃,若是在冰箱的冷藏室里放一晚上效果更好,那个脆鲜啊,清爽宜人,完全没有辛辣味,吃了油腻食物之后的胃,遇见这样的萝卜丝,犹如沙漠里遇见绿洲一般地欣喜。萝卜丝被当作馅料也是很普遍的,袁枚在《随园食单》里提到一种萝卜汤圆:“萝卜刨丝滚熟,去臭气,微干,加葱酱拌之,放粉团中做馅,再用麻油灼之。汤滚亦可。”这其实一点也不稀奇,以前母亲就经常做这样的萝卜馅汤团,个头有鸭蛋那么大,馅料是萝卜丝拌肉,必须掺有些许肥肉,咬开一口,那点油星溢出流入汤里,泛着亮光,鲜美无比。临海的咸甜汤圆形状不同,甜汤圆是常规大小的圆球状,咸汤团则比较大,顶上有个尖尖的凸起,像库尔勒香梨。两三个咸汤团下肚就有很明显的饱腹感了。
霜降已过,天气越来越冷,其实现在吃萝卜的好时机已经开始了。最难忘的是寒冬腊月里,几家好友相聚在一起去杭州的仓前掏羊锅,那个滋味儿啊,啧啧啧,太令人怀念!羊肉与萝卜,从来都是模范搭档,羊肉吃多会上火,由萝卜的清凉来化解油腻和火气,这对搭档在凛冽的冬季里,帮我们驱赶严寒、温暖心胃、补充元气。滚沸的羊锅里,萝卜的清味与羊肉的鲜美升华交融,升腾起来的,不仅有白蒙蒙的热气,还有老友们相聚的温暖和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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