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安城，今地属越城区马山街道
?杨宾，清初流放宁古塔志士杨越之子
?是“档案”一词的首创者
?是清初文学家、书法家、金石家
?是跟随康熙御舟数百里泣请代父戍边
被卫士打得遍体鳞伤的大孝子
?是父死关外后在刑兵二部跪泣天
乞求返葬而暴瘦如柴的大孝子
近日笔者读《清代诗文集汇编》第册，为杨宾所写其母亲的传记而感动。伟大的母亲养育了英才杨宾。现将传记抄录标点并注解，以广传颂。
范孺人传
范孺人，会稽范端静公第二女（据绍兴图书馆藏《山阴安城杨氏宗谱》载为皇甫庄范氏）。端静公，岐山公长子万殊之壻（同“婿”）也，于达懿公（即杨懋经，字九有，杨宾叔父）为内兄弟。
方孺人产时，端静公以其女也，将溺之。达懿公至，曰：“吾以星家推之，此女贤且寿，幸勿溺，他日配吾子。”盖吾安城（杨宾父杨春华，字友声，流徙宁古塔后改名越，号安城）府君生才四十日云。年十六，归府君。篝灯缝纫，伴府君读，夜半勿休。明年，府君补绍兴府学生。当是时，李淑人常从达懿公京师，孺人操家*，阔大好施与，能继李淑人志，不留余资。府君又重气节，好交游，悬一磬于斋门，宾至击之。一则茶，再则果饵，三则饭。府君之击无虚时，孺人咄嗟以应。丰洁新□（《丛书集成续编》第冊《杨大瓢先生杂文残稿一卷》作“鲜”），每为一郡冠。以是宾益至，而家益贫。
壬寅岁（即康熙元年，公元年）府君坐钱、魏狱（历史上称“通海案”），徙宁古塔。法，徙者必偕其偶。宗*以宾等幼，买一妇将代孺人。孺人曰：“宁弃我子，不弃我夫也。”遂同府君行，而以所买妇配“雄胡孙”（绍兴方言，“胡孙”即猴子）。“雄胡孙”者，秦其姓，常佣于家，不取值。又送孺人过王姹湖御盗，伤其颅，得不死者也。
府君初至宁古塔，无以为活，孺人取鸡鹅油为饼，市以佐之。又劝府君授满汉子弟书。府君性严急，稍不受教，即扑之，又不任劳苦。孺人则代为督课，而济之以宽。府君刚方负气，与镇将*及侪辈语，一不合，辄嗔目慢骂（或作“谩骂”），或以手批其额。孺人阴以饮食针黹结其妻，以故受府君辱即甚不堪，而无他害。遇佳日，坐牛车，命童子御以出，诸镇将妻若女望见之，争相邀。过其庐，扶居南坑中，割鸡豚举酒为寿。有邀而不得者，则以为耻。是时，府君率季弟宠（《山阴安城杨氏宗谱》录作“賨”）为贾，资已饶。孺人以人参膏、貂皮进李淑人及故乡亲串。舅氏桂庭公瞽，得参膏尽一饼，煮而饮之，眼复明。
辛未冬（辛未，即康熙三十年，公元年），府君卒。宾请于朝，得破例归葬。孺人悉散家财，单车就道，宠有难色，孺人曰：“汝长兄在南，忧冻馁耶！”
甲戌春（甲戌，即康熙三十三年，公元年），既葬府君于吴，孺人归故里省墓，宗*闾巷无男女，莫不出观，携酒食相劳苦。孺人则遍历其家，遗以塞外物。居半岁而后行。行一二岁，思之，则又归。十五六年中，凡三归故里。而宗*之贫者，每以省孺人为名，数数来。来则多冬葛而夏裘，寡衾裯，孺人见即蹙额，为之经营，必改观而后已。宾绌于资，或不即得，孺人则卷以所卧具与之。而来者日益多，濒行且必持券称贷，不能应。孺人则踟蹰者累日，曰：“不意吾子之贫若此也。”
岁乙酉（康熙四十四年，公元年）、丙戌（康熙四十五年），宾在福建巡抚李中丞幕（李中丞即李斯义，山东长山人，明兵部左侍郎李雍熙之孙，康熙二十七年进士），每以土物付节使，驰驿献孺人，孺人食之甘。丁亥（康熙四十六年）春，中丞卒，宾扶其棺归，孺人哭之恸曰：“从此不得九头柑矣。”恒郁郁不乐。而仲弟宝（杨宝，杨宾仲弟，曾赴福建总督姚启圣*中）暴卒，其继妇马继之；其幼子瑜、次子瑱又继之。孺人心遂伤。十月五日，府君生日祭，孺人谓宾曰：“去年此日汝弟亲执爵灌献，今奚在？鸣咽不成声。晚而脾泄痢，痢止复泄。久之，体尽肿，治之百方不效而卒，盖年八十有六云。合葬府君团山之阡。
PS:以上为山阴安城杨越家事之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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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杨宾（~），字可师，号耕夫，别号大瓢，绍兴山阴人，清初文学家、书法家、金石家，《清史稿》有传。著有《晞发堂稿》、《大瓢先生杂文残稿》、《力耕堂诗稿》、《大瓢偶笔》、《铁函斋书跋》、《家庭纪述》、《金石源流书要》、《存疑录》、《糊口编》、《大瓢日记》、《塞外诗》、《藩镇考》、《日富编》、《客舍钞存》等。本文选自《清代诗文集汇编》第册之《杨大瓢杂文残稿不分卷》，据清光绪青山白云阁写本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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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阅读
祁班孙：涉案流放、遁回江南，落发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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