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席是胡村镇的一个大村,人口有好几千,武姓是村里的大姓。在南席学校附近就建有武家的祠堂。
武家祠堂
武家的始祖是一个被人称作“人参客”的武贵亮,武贵亮的发家史充满了传奇的色彩。据说老武家的祖先本是“小炉匠”,以打制农具为生,不曾想武贵亮出生后他的父母先后去世,靠姐姐、姐夫供养生活。可武贵亮不喜农事,十六岁上,他立志要自己闯一番事业,听人说东北人参很赚钱,就想到东北去挖人参。姐姐知道他的想法后极力阻拦。于是,他就背着姐姐、姐夫,在一文钱盘缠没有的情况下,不辞而别,光着脚板只身闯关东去了。他一路打工来到关外,终因身上的钱财用尽,被困在新宾(今辽宁省新宾县)的一家客店中。他举目无亲,生路已绝,幸亏得到一位好心老人的指点,带他进山采参糊口。
然而在清朝人参一直是清*府的“特殊商品”,采摘和经营都要有特许的执照(即参票),才能进行,否则将会受到异常严厉的惩处,哪怕是王公、贝勒、贝子也概莫能外,如果违例,就有可能被革去爵位。而普通百姓,“如偷采人参,枷一月,鞭三百,随行牲畜及所挖之参充公。”而纵使有了参票,采参其实也面临着重重困难。优质人参多生长在深山老林的背阴处,有些干脆就在“无人区”,在古代交通工具极其匮乏的情况下,采参客走一趟,顺利的话牲口会病死多半,倒霉的话自己都可能喂了野兽。武贵亮是众多采参客里的幸运儿,有一次,武贵亮竟然挖到一棵重8两的“人参娃娃”,古人说:“人参三两为参、四两为宝”,他挖出的这个人参就是至宝“千年人参王”,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由此他也赢得的“人参客”的美誉,渐渐的“人参客”名号也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人参挖是挖到了,但只有把人参卖掉才能变成了财富,关外地广人稀,人参自然卖不上好价钱,要知道“物以稀为贵”,要得暴利,就要把人参运到关内,可是朝廷是严禁贩卖人参入关的。无奈之下,武贵亮只能冒着犯法的危险把人参装在棺材里,假扮孝子送父亲灵柩回籍,到了山海关,关吏坚持开棺验看,一时间武贵亮心里发谎,准备服法。但奇怪的是打开一看,棺材里还真是一个白胡白发老人的尸体,武家得财神保佑,愣是闯过了危险重重的山海关。
清中叶人参价格变化表
首次贩参的成功,使武贵亮有了经验,也赚了一大笔钱。以后他拿金钱打通了山海关的官员,取得了通关的便利。很快成为了太谷靠贩人参起家的富商巨贾。武贵亮发迹后,回到南席,盖起了五处楼院,其中有一座是高达数十米的三层楼,由于在顶层供奉着山神,所以这座楼又叫“山神楼”。之所以要在顶楼供奉山神,是因为在三百六十行中,行行都有自己的祖师爷。挖人参也不例外,采参人的祖师爷就叫做“山神老把头”,所以“人参客”武贵亮在发迹之后为了感谢“山神老把头”对武家的庇佑垂青,不惜花重金在自己的武家大院中修建起了这座“山神楼”。
每年的农历三月十六,“人参客”武家会在“山神楼”聚集,族人们会在这一天把前一年掘出的人参摆到“山神楼”顶层“山神老把头”的神像面前供奉祭拜,等祭拜完毕之后才能把这些祭拜过的山参拿到武家分布在全国的药店中出售,这座楼见过的人参可以说多如牛毛,由于人参日积月累的滋养,使“山神楼”也变的很有灵性。
山神楼
据说在解放以后,人们盖房子没有砖,就开始拆“人参客”武家的院子,拆到最后就剩下了这栋“山神楼”了,人们又准备拆毁时,当地的老人出来制止,并且告诉拆楼人说,这楼拆不得,这楼里原来是供奉“人参娃娃”的,得罪了“人参娃娃”是要遭报应的,但人们不信,有个胆儿大的人爬到楼上就开始拆房顶,没想到刚把屋脊拆了几块,突然东北方乌云密布,雷声不断,一阵大风吹过把那个拆屋顶的人给刮了下来,双腿都摔断了,后来成了残废。
后来,又有一个胆大的人还是不相信老人说的话,又开始拆这个院的厢房,起初拆的很顺利,一直拆到天黑,但没想到这个人睡了一觉,第二天居然疯了,在村里满大街跑,嘴里还不停的说“白胡子”之类的话,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从此以后人们再也不敢动拆这座楼的念想了,这座楼才得以保存下来。
这座高达数十米的“山神楼”,从建成那天起,几百年中一直就是太谷南席村的地标性建筑。它见证了南席武家富可敌国的辉煌。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座“山神楼”里,还住过一个山西著名的地方史学者、地方文化学家刘大鹏,他写过《晋祠志》《晋水志》等地方志。尤其是他的《退想斋日记》,二百多册,对研究近、现代中国史帮助甚大,其中关于太谷的史料对于太谷来说更是弥足珍贵,刘大鹏早年曾在武家做过私塾教师,受到武家的厚遇,因此,在他的日记中有不少关于太谷的记述,其中就有一些对武家的介绍。在光绪二十八年四月初六(年5月13日)那天他写道:“东家(南席村武佑卿)请我阅装奁,十分奢华,首饰皆赤金、玉翠玉宝石、珍珠等物,衣服皆花缎、锦绣、绮纨等件,约值五六千金。婿家是富甲太谷的曹克让之子,两个戏班演戏以贺喜。”这篇日记就记载了武家嫁女的奢华,连刘大鹏这个见过世面的人,都对武家的奢华惊叹不已,可见武家当时的财富该有多少。
民国以后,武家渐渐败落下来,只剩下这座“山神楼”可供后人凭吊一下,可惜的是这座“山神楼”现在也已岌岌可危,由于长期没有居住,又缺乏必要的维修,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一排排的新建筑中孤独地老去。
不过,武家人善于经商的传统还是被延续了下来。上世纪九十年代名满太原的“彩虹九姑娘”的创始人就是南席村的武浩全,武浩全被称为山西商界的奇人。武浩全的传奇故事要从年说起,当年在石家庄的全国糖酒会上,武浩全发现了海南的“椰岛芒果汁”,他认定这是一个发家的好商机。于是,武浩全的“彩虹九姑娘”贸易公司取得了海南“椰岛芒果汁”山西总代理的权限,并开始酝酿气势恢宏的广告宣传计划。年。周恩来总理生前曾经乘坐的专机再次飞上蓝天,不过这次不是载人而是作为武浩全的宣传工具。他们在飞机上喷了“海南椰岛果计彩虹九姑娘山西总代理”的字样,飞机沿着太原最繁华的迎泽大街、解放路周围上空飞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气势的太原人纷纷驻足观看,一时间成为了太原热议的话题。很快,椰岛芒果汁风靡山西市场,各地经销商都快踏破彩虹九姑娘的大门了。
周总理坐过的专机
年,武浩全再次加大了广告宣传的力度,并上了全国性的重要媒体,武浩全成了劳模,受到了中央领导的接见,之后,武浩全开始开发生产自己的产品“彩虹九姑娘”水蜜桃饮料和“亚西亚啤酒”。年夏季,武浩全故技重施,又在飞机的翅膀上喷了“今夏喝什么,清徐亚西亚”的广告,又开始了大规模的广告轰炸,彩虹九姑娘再一次红遍山西,但这次的最终结果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涉嫌虚假广告,被工商局和媒体曝光后,水蜜桃饮料受挫,最终停产,亏损了近百万元,而后啤酒也出现了质量问题,又亏损了上百万元,“彩虹九姑娘”由此盛极而衰。现在想起武浩全的“彩虹九姑娘”大起大落依旧让人扼腕叹息。
南席辣椒市场孙泰雁摄
现在的南席村,依旧经商氛围浓厚,南席村已经成为了华北地区重要的辣椒种植、收购、销售、集散市场之一,每年的吞吐量达万斤。
在辣椒市场发展过程中,南席村的农业中介、农民经纪人越来越多,这些有着经商头脑的农业中介、农民经纪人在促进农产品的流通,农业产业化以及农产品结构的调整中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尤其是农民经纪人队伍在蔬菜经营中发挥着重要的纽带作用。每年收购、代购的辣椒达余吨,其他蔬菜2万余吨。这些在南席从事蔬菜、辣椒贩运的小商贩有余人。
南席人汲取了武浩全失败的教训,在产品质量上,下足了功夫,南席村的辣椒世界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响了。
看着红彤彤的这些辣椒,我忽然发现,这辣椒和人参外形还真有点相似,只是颜色由*变成了红而已,或许,南席村做的还是人参的生意,只是这人参变成了“红人参”罢了。
作者:原正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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