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念恭(-),出生于原江山县官溪乡(年后划属江西省)。年考入*埔*校,毕业后曾先后参加了滇缅之战、上甘岭之战、炮击金门,还参与了沈阳炮兵研究所、沈阳炮兵学院的筹建,为新中国炮兵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年退休后,进入总参南京干休所颐养,任江苏省*埔*校同学会会长,为两岸交流尽心竭力。
胡念恭
一、动荡的岁月
胡念恭的祖父叫胡晋典,和三个兄弟合开了一家“胡义兴百货商店”,兼营药店、烟草和酒店,代办邮*业务,渐渐成为官溪首富。积财千万,不如教子读书。胡晋典的四个儿子都接受过良好教育,其中四子胡鸿举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曾任浙江省衢县(今衢江区)县长。
胡念恭的父亲叫胡维鹄,秀才出身,据说曾当过县丞,后归家经商,年不幸因病去逝,享年57岁。第二年胡念恭的母亲又接踵而逝。长子如父,大哥胡雄(谱名胡念纯)将弟弟胡念恭接往南京,就读莲花桥小学。
年7月,抗战爆发,胡念恭转读衢州中学(今衢州一中)。但衢州也不太平。这年9月26日,星期天,胡念恭正在洗衣服,突然看到几架日机飞临衢州上空,扔下一颗颗罪恶的炸弹,炸毁民房多间,炸死炸伤无辜居民多人。学校连夜开会,决定将学校迁往西郊石梁镇。胡雄不放心,第二年初,又将胡念恭转入江山志澄中学(今江山二中)。由于学习基础好,胡念恭成绩始终名列年级段前茅,还获得过全校演讲比赛和作文比赛第一名。
在志澄中学,好学的胡念恭几乎把学校图书馆的藏书全部借阅了,其中有鲁迅、茅盾、巴金等进步作家的书。大哥胡雄也很关心弟弟的成长,经常给他寄来各种书籍,有一次给他寄了一本《第八路*》,这给他带来了麻烦。第二天,训育主任把他叫去,“提醒”他要只看课内书,不要看那些课外书。但一个姓徐的物理老师对他说:“开卷有益。不要管他们说三道四,你还是要多看书,增加知识。”
两年就是一生,走过就是永恒。年1月,胡念恭从志澄中学毕业了,但茅坂双溪在胡念恭的记忆里流淌了七十多年。年4月,胡念恭从南京回老家江西官溪给父母扫墓,途经江山,曾在江山市统战部领导陪同下,参观了母校江山二中。校长沈明送给他一本《江山二中建校七十周年纪念》,上面有历届毕业生名录。因长期缺乏联系,很多老师、同学的名字和形象已尘封在记忆深处,但看到届初中毕业生名单,又一个个鲜活地出现在胡念恭脑海里。
“华东*区三野学校模范教育工作者代表会议合影"年9月10日
二、大哥胡雄
胡雄(-),谱名胡念纯,曾就读江山长台乡高等小学、杭州安定中学和南京东南大学。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年5月投笔从戎,留学日本炮兵专门学校。因学习努力,成绩优异。年底学成回国,任*埔*校炮科射击教官。大哥心系弟弟,回家探亲时,曾送给弟弟一件很时髦的红色雨衣,让少年胡念恭快乐、得意了好一阵子。
胡雄精通炮兵射击技术,对炮兵*事理论有很深的造诣,被称为“射击圣人”,是当时炮兵界的权威。年,胡雄参与筹建“汤山炮校”,任上校教官。年抗战爆发,胡雄进入74*,曾参加了著名的万家岭大捷,同日寇浴血奋战,身负重伤,医院救治。伤愈返回74*,继续参加抗战。先后担任*委会炮兵总指挥部处长、旅长、参谋长。
三、入缅作战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18岁的胡念恭也勇敢地投入到伟大的抗战事业中。年从志澄中学毕业后,胡念恭考入*埔*校第17期25总队第2大队。受训结束后,胡念恭作为少校副连长,分配到驻云南昆明的第五*炮兵团。该团使用美式火炮,接受为期六周的美式训练:队列操练、体格训练、战术理论、武器操作、单兵射击、格斗术、丛林作战、夜间作战等。炮兵团里有很多美*顾问,胡念恭所在连的美*顾问中文名字叫石彼得,能进行简单的中文对话,还刻有一枚汉字图章。石彼得语言幽默,人缘极好,和中国官兵相处融洽。
第三炮校部分师生合影年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年10月,中国远征*和中国驻印*遥相呼应,发起滇缅作战,以打通滇缅公路,使国际援华物资能源源不断进入中国。中国远征*渡过怒江,进入缅甸松山地区,对盘踞在那里的日*发起残酷的攻坚战。胡念恭所在的炮兵团是在进攻遮放盆地时投入战斗的,他们分成白天和夜晚两班,24小时不间断地用强大火力支持前线部队。胡念恭负责指挥四门山炮,有时因为炮打得急,曾经出现炮口帽还没有取下,就发射到日*阵地的情况。大家开玩笑说:让*子看一看这种新鲜事!
战争是残酷无情的。一次,两发日*炮弹落在我方阵地上,一块弹片击中了胡念恭身边的一位年轻炮手,抢救无效,光荣牺牲。胡念恭则幸运地逃过一劫,继续战斗,为战友报仇。
一天,一队人马急速从炮兵阵地后方通过,领头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胡念恭急忙举手敬礼。事后才知道,他是何应钦,国民*府**部长、*事委员会参谋长、中国战区陆*总司令。
中国远征*全力进攻的同时,中国驻印*也在缅甸的八莫和南坎地区向日*发起强大的进攻,两地虽然相隔几十里,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驻印*大炮发出的隆隆炮声。日*腹背受敌,负隅顽抗一段时间后,兵败如山倒,远征*与中国驻印*胜利会师。“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当时有报纸以此为题,赞美远征*滇缅之战。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簇马前。战斗结束后,远征*在芒市平坝休整,与当地少数民族过了一个快乐的春节。
不久,美*顾问走了。由于走得匆匆,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胡念恭多次去美国探亲,见到了不少当年的美国战友。但一直没有寻访到石彼得,让胡念恭很遗憾。
四、江宁要塞起义
年8月14日夜间,附近美国顾问营里突然枪声大作,一问,是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美*朝天鸣枪庆祝。胡念恭和他的战友们欢欣鼓舞,又喊又叫,彻夜不眠。上方通知,各部就地休整。年4月,胡念恭接大哥来信,让他前往南京。
大哥的新家在南京市区湖北路翠琅村,一座连排小院落,闹中取静,很漂亮,是与吴石中将合租的。年初,南京江宁要塞司令部成立,炮兵第一旅旅长胡雄升任中将司令。胡雄先安排胡念恭到苏州炮七团,任上尉副员。同年12月,调任要塞司令部参谋,第二年2月,又调任总台第一台上尉台长。不久,*埔*校汤山炮校招考高级班。学员来自全国各*事单位连以上的*官,都是带职训练。经过初试、复试,胡念恭脱颖而出,成为新学员。炮校有美*顾问,按照美*高级班施训方式指导训练。
8月的一天,胡念恭接到卢则文、苏漱真夫妇的一封信,约他星期日在玄武湖见面。卢则文是胡念恭就读莲花桥小学时班主任兼国文老师,苏漱真则是大哥给他请的家庭教师。人有*金万两,我有桃李三千。卢、苏两位老师总能以平等、友善、真诚之心对待每位学生,深得学生喜爱和尊重,此前,胡念恭曾登门拜访过这两位老师,曾多次对国民**府贪腐成风、钳制民主的现实表示失望和痛恨。苏漱真夫妇因势利导,向他宣传革命道理。原来抗战爆发后,苏漱真来到江苏泰兴县新四*解放区,投身革命,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抗战胜利后,又将从国统区来的丈夫卢则文发展为地下*员。当时南京地下*正利用各种关系在江宁要塞内部物色人选,开展策反工作。胡念恭作为江宁要塞司令胡雄的胞弟、要塞第一炮台台长,是地下*重要策反对象。经过一年多的思想工作,苏漱真夫妇确信胡念恭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几句试探之后,两位老师转入正题,要他认清形势,抓住时机,加入革命队伍。胡念恭尽管思想上倾向于革命,但两位老师的话还是让他感到有些突然,说:“让我考虑一下,下个星期天回答你。”下周末,他们又在玄武湖畔见面,胡念恭郑重地向两位老师表达了参加革命的决心。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年11月,胡念恭结束高级班学习,重新回到江宁要塞第一台台长的岗位。一天晚上,在苏老师宿舍里,见到一位中年男子,西装革履,说一口宁波官话,自我介绍说叫史永,国民*中央研究院职员,代表南京地下*指示胡念恭,迅速提供江宁要塞江防情报。江宁要塞拥有强大的火力配置和坚固的防御工事,对我*将来渡江作战构成严重的威胁。胡念恭利用自己特殊身份,搞到了江宁要塞炮台部署图、要塞内部人员情况、芜湖国江防部队具体番号等情报,源源不断地送给*组织。
对胡念恭来说,最重大、最困难的任务是策反大哥胡雄。一天,胡念恭利用兄弟独处的机会,提醒大哥国民**府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时,胡雄长叹一声:“别说了,我明白,但我无可选择。今后各为其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的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不要做得太张扬了!”是的,毕竟保密局特务无处不在。胡念恭明白,大哥的固执源于对共产*的不了解,也源于忠臣不事二主的传统思想。
年2月底,史永对胡念恭说:“组织上已批准你加入中国共产*了。今后要更好地为*工作。预备期半年,从3月1日开始。”胡念恭激动地握住史永的手用力直摇。
年4月23日,解放*百万大*过长江。要塞司令胡雄下令开火,但各炮台反应“平淡”,司令部所在的四望山上火炮,也仅仅胡乱发射了八发炮弹,这八发炮弹由于我地下*暗中做了手脚,未安装信管,成了只有响声没有爆炸的“礼炮”。胡念恭所在的狮子山炮台,更是一炮未发。一个星期前,胡念恭就向司令部报告“弹药受潮,火炮无法射击”,关键时刻失声也就“顺理成章”了。我*冲破敌阵,横渡长江,江宁要塞各部迅速土崩瓦解,沿宁杭公路向上海方向仓皇溃逃。
根据地下*指示,胡念恭也跟随撤退,相机行事。车行至宜兴附近时,遇上了解放*先头部队。胡念恭用地下*提供的联络暗号取得联系,带领手下士兵起义,回到南京,分到三野特种纵队司令部,任南京炮校教员室主任教员,其身份也从国民*少校*官,变身为解放*连级干部。特纵司令部设在汤山,几个月前,胡念恭就在这里参加了国民*炮校高级班培训,世易时移,换了天地。
南京解放后,苏漱真被任命为南京妇联宣传部副部长、南京中级人民法院顾问处主任、民庭副庭长。卢则文则医院事务主任。史永原名沙文威,全国解放后曾任全国*协副秘书长。史永哥哥叫沙文汉,上海地下*负责人之一,解放后曾任浙江省省长。
五、上甘岭之战
年9月,华东*区组织以南京炮校为主的赴朝实习团, ,参加 。团员之一的胡念恭被安排在炮二十团二营,参加了著名的上甘岭战役。
上甘岭是五圣山下两座高地的名字,一座是.9高地,一座是.7高地。上甘岭居高望远,进可攻,退可守,是敌我必争之地,此前, 与美*在此展开反复争夺,二营战士*继光烈士就光荣牺牲在上甘岭上。
战斗离不开强大的炮火支持,我*炮兵群集中了多门大炮,十多辆喀秋莎火箭炮,对落入敌手的高地,进行饱和炮击,掀起一股股红黑相间的烟柱,遮天蔽日。那些日子,胡念恭吃住都在上甘岭之侧的0高地观测所,报告炮击效果,提出炮击修正意见,以提高杀伤力。
上甘岭战役,美*先后出动飞机多架次,大炮余门,倾泻炮弹余万发,我方阵地山头被削低两米,高地的土石被炸松,成了一片焦土。但 是打不倒,压不垮的。经过43天的持续鏖战,59次的阵地反复争夺,击退敌人多次冲锋,上甘岭战役取得了最后胜利。
上甘岭战役胜利结束。参战部队下山到十五**部,参加战役总结会,听取*长秦基伟的四川味浓浓的讲话。总结会后,炮二十团组织临时短训班,让胡念恭给全团班排长讲授炮兵知识和射击方法,提高射击效果。
年1月,实习团实习期满,每个团员胸佩 纪念章返回国内。入朝作战,让胡念恭经受了新的战争考验,积累了新的炮战经验,收获颇丰。
六、炮击金门
回国后,胡念恭回到南京炮校,担任射击教研室主任教员,这年胡念恭30岁了,个人问题开始提上议事日程。年7月,胡念恭经人介绍,认识了南京估衣廊小学教师林学英。见面那天,林学英穿一条西装式短裤,潇洒大方,给胡念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两年后,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胡念恭和夫人林学英结婚照年
年,全*上下开展“反教条主义运动”,炮兵院校也开始批判此前执行的“不走样地向苏联学习”的做法,组织人员重新编写适合我国实际的射击教材、教范,胡念恭参与了该书的编写。为取得实验射击数据,27**炮团举行了多次实弹演习,规模之大,动员人力物力之多,在我*炮兵史上首屈一指。通过实弹演习,我*获得了自己的数据和资料,成为反教条主义的一大收获。
年8月23日,为“支援黎巴嫩,打击美帝”,*中央、毛主席决定采取非常措施,炮击金门。炮击前一天,胡念恭接到通知,以参观团人员身份,赶到厦门前线,协助厦门炮兵群二十八*炮团炮击小金门的行动。*炮团领导对于参观团的到来非常欢迎,非常尊重,知道胡念恭是射击主任教员,指示观测所的人员,在射击指挥上要多征求他的意见。胡念恭不遑多让,仔细观察、分析炮击情况,帮助炮兵修整弹着点,以精准打击小金门上的敌人。炮击第一天,就给敌人以重创。一天下午,小金门上空突然浓烟滚滚,原来是我*炮火准确击中了敌人弹药库,引发连锁爆炸。我*上下一片欢腾。
炮击金门持续了40天,发射炮弹数十万发。但在厦门,没有战争气氛,因为敌我双方炮兵实力相差悬殊,大小金门敌人的炮火根本无法对大陆方面构成威胁。
初到厦门前线,胡念恭等曾随一位*长登上高处,反复查看大小金门岛地形,为解放金门做准备。后来该行动没有付诸实施。原来毛主席说了,炮打金门是一种*治,目的是打击国民**府,牵制美国在中东的*事行动。
炮击金门使我*广大指战员得到了很好的历练,经受了战争的考验,提高了战术素养。炮击金门行动结束,各炮兵院校代表集中在厦门三十一*招待所,总结炮击金门行动。胡念恭在会上发了言。而后胡念恭回到沈阳炮兵研究所,继续编写炮兵射击教范。编写完成,研究所领导找胡念恭谈话:“根据上级安排,你已经从南京炮校调沈阳炮兵研究所。你可以先南京休假几天,休假结束就回研究所上班。”原来,沈阳炮兵射击研究所是在原沈阳高级炮校新成立的单位,非常需要胡念恭这样的内行人员的补充。胡念恭就这样从江南水乡,来到了冰天雪地的东北沈阳。
年3月,胡念恭下潜,蹲点山东省潍坊市的炮兵第10师48团1营3连,与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收集射击资料,验证射击方法。四个月后,在炮兵射击场进行实弹射击,获得不少有价值的数据,尤其从夜间射击中,获得了很多修正“炸高”的经验数据。
结束基层生活回到沈阳,胡念恭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年文革爆发,胡念恭被关牛棚,后进五七干校学习、劳动。“九一三”林彪出逃事件发生后,才又恢复正常工作。年8月,胡念恭被安排到河北“宣化炮兵学院”,任合同战术教研室教员。年,组织上安排他参与组建沈阳炮兵学院,担任射击教研室主任和基础教研室主任(正团)。一切从头开始,白手起家。不论是教员培训、教材编写,还是专用教室的建设、实弹训练等,胡念恭和他的同事们一道,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
年12月参观哈尔滨冰雕
七、兄弟情,两岸情
年,胡念恭以副师级职衔光荣离休,转总参南京干休所颐养。含饴弄孙之外,继续发挥余热,担任江苏省*埔同学会会长。年收到大哥胡雄从台湾经美国辗转寄来的书信。尺牍书疏,千里面目。从此兄弟俩鸿雁传书,了解彼此情况,表达思念之情。年6月,经过20多个小时飞行,胡念恭来到美国布法罗,见到了阔别34年的大哥。
春风桃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那些天,兄弟俩有说不完的话。谈父母亲和兄弟姐妹,谈各自孩子,谈坎坷人生路,常常一谈就到夜里一两点钟。大哥说,那几天他说的话,比他到台湾35年说的还多。
与胡雄和大嫂李亚蓉加拿大留影
望远能知风浪小,凌空始觉海波平。胡雄去台后不久,就因震惊中外的吴石案被牵连。吴石,福建闽侯人,年留学日本炮兵学校时,与胡雄一见如故,情同手足。回国后任*埔*校教官,又与胡雄成了同事。此后曾任北伐*总参谋部作战科科长、第四战区中将参谋长、重庆**部部长办公室任中将主任。抗战胜利回到南京,任国防部史料局局长,与胡雄合租在南京湖北路翠琅村一号。年吴石秘密加入共产*,将许多*事机密报告我地下*。年去台后,升任国防部参谋次长,曾将《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海防前线阵地兵力、火器配备图》等重要情报,秘密传送回国。年6月,吴石不幸被捕,执行死刑。临死前留下一份遗书,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学女,乖乖,要小心好好地看着。一切家中事请教胡伯伯,并请其照顾帮忙,门户要好好地看,东西要收拾清楚。爹字。
“学女”是女儿吴学成,“胡伯伯”就是胡雄,表现了吴石对好友胡雄的无限信任。
吴石的故事后来被拍成电影《潜伏》,影片中的余则成就是吴石。
吴石被捕,胡雄也受到牵连,遭到保密局隔离审查6个月。查无实据,无罪释放,当局给了个中将参议的闲职。年退役,闭门读书,养花弄草,颐养天年。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有时,他会去海边看对岸大陆。借问同舟客,何时到浙江?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年11月,胡念恭接到大嫂来信,邀请他赴台参加大哥九十寿辰。胡念恭抓紧时间,办妥去台手续,飞到台北。由于身体原因,胡雄自医院颐养。在那里,胡念恭见到了很多老熟人,像袁锡吾、张德溥、岳天等*埔*校17期老同学。
年12月在台北和*埔17期2大队同学聚会合影
袁锡吾性憨直,重信义。解放前夕,经人介绍,与南京一护士相识相爱。后袁锡吾随*去台,从此天各一方。痴情的袁锡吾几十年不婚不娶,等待破镜重圆的一天。年,袁锡吾终于等到回大陆探亲的机会,却发现,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陌生人——女护士早已为人妇,为人妻。他没有任何怨言,把一腔的爱转化为对家乡教育的无私支持,拿出多年的积蓄,资助贫困学生顺利完成大学学业。
张德溥,浙江吴兴人,上海复旦大学外文系毕业生,后投笔从戎,考入*埔*校,任昆明干海子炮训大队教育副官,能用流利的英语与美*顾问交流。和袁锡吾一样,同样热心公益事业。两岸开放后,曾在南京师范大学设立“树人奖学金”,以奖掖后进。
岳天,就读*埔*校时同桌。去台后,被推举为*埔*校17期同学会会长。胡念恭在台期间,岳天陪伴他游览了台中、台南,见到了很多当年的*校同学。走失的人走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抱情满怀。
见过老同学、老朋友后,胡念恭主动承担起夜里照顾大哥的义务,喂饭喂药,量体温血压,帮大哥翻身,换尿袋,灌营养流质,用轮椅推大哥外出活动。毕竟是72岁的老人了,抱大哥上上下下并不轻松,曾重重地摔过一跤,痛彻心肺。胡念恭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把疼痛当作对大哥的报答感恩。直到在台签证日期将满,胡念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大哥,回到大陆。
年5月,大嫂李亚蓉在侄儿侄媳陪同下回国探亲,参观了她当年曾经生活过的南京湖北路翠琅村一号。房子还是那所房子,里面的住户却是陌生人。能在有生之年回大陆探亲,得偿夙愿,大嫂很欣慰。大嫂此行,也是受大哥所托。当年龄和身体状况都无法支持大哥回到大陆,亲一亲故乡的野花野草时,大嫂成了他的眼睛。家乡是月,云过千山影独明。乡愁是深深地扎根在骨头和血液里的。
年3月7日,胡念恭收到大哥病危的告急电话,急忙乘机赶往台北。大哥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奄奄一息,似乎在等待和弟弟作最后的告别。胡念恭跪倒在大哥床前,泪如雨下。胡念恭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亲,是大哥一力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将他和三弟胡念修接到南京读书。后来胡念恭转学衢州,考入*埔*校,调江宁要塞等等,都是大哥的安排。世上有着万般情意,只有爱是不能忘记的。尽管后来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但手足之情深如海。
年胡雄逝世灵堂
但兄弟情深也没能留住大哥离去的脚步。3月9日,胡雄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95岁。胡雄逝世后, *府为他成立治丧委员会,并于3月28日在台北市立第一殡仪馆景行厅举行追悼会。胡雄的至亲好友、*埔*校第14期在台同学、原江宁要塞下属等,参加了公祭。落葬的时候,五指山上细雨蒙蒙。雨中山果落,路边草虫鸣。当棺木吊下墓穴,胡念恭再次跪下,与大哥作最后的告别。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但一定会在亲人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逝去的是时间,不变的是记忆。年8月24日,中国广播电视协会、*埔*校同学会在南京联合举办了“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埔论坛”。江苏省*埔*校同学会长胡念恭在会上发言,回顾了当年参加滇缅之战的情况。抗战早已结束,但抗战精神长存人们心中。夜阑卧听风雨声,铁马冰河入梦来。保卫国家安全,反对 势力,将是中国人民永远的神圣职责。
年,胡念恭告别了亲人挚友,平静地离开了他热爱的世界,享年94岁。
参考资料:
《往事悠悠》(胡念恭)
《江西抗日战争史》(陈荣华)
《万家岭大捷》(叶绍荣)
《玉山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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