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中期,汉中府有一个富家公子,名叫崔马。他生得颇为英俊,年纪轻轻便是一个风流情种,时常出入烟花柳巷,还成为了各处青楼的贵宾老客。
他16岁便开始娶媳妇,仗着有钱,家里的妻妾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前后一共娶得十五个妻妾,一直过着需求无度,纵欲任性的奢侈生活。
有一年,崔父的生意惨败,导致家道开始中落,此时崔马祸不单行,患上了肺痨病。妻妾们得知后,都担忧传染给自己,于是纷纷收拾细软离府出走了。
不久后,崔父因病逝世,留下崔马一人独活在世间,随着自己病情越发严重,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崔马只好低价转让掉屋产,搬回村里老祖宅定居。
这日,崔马挑着两个木桶到村头的水井挑水,一路上仍是咳嗽不止,旁边村民见到他都避之不及,远远就掩嘴捂鼻说起闲话。
一些村妇见崔马到来挑水,更是直接指责说:“你这花心贼,富时不见你做些好事,穷了就回村害人,小心你的肺痨病传入水井,害了全村人得病!”
崔马听罢激动的颤抖起来,咳嗽几声说道:“刁蛮妇人,休要出言恶毒欺人太甚,崔某大不了不吃这村井的水了”。说完把木桶往旁边一丢,就回去了。
之后,崔马说到做到,不再去村井挑水,自个找来锄头铁锹等工具,开始在老屋后院挖起井来。转眼过去半月,崔马每天带病劳作,日出而锄日落而息,邻居见状也是心有不忍,时常摆些米粮淡水在他门口供其吃用。
闲言闲语亦渐渐少了,有几个好心的大叔前来隔着门喊道:“崔侄儿,别挖了,这里的地挖不出水的,想喝就到村井挑吧!”崔马却是不听,执意要挖。
这日,崔马辛辛苦苦把井洞挖到了九尺深度,但仍是滴水未见,自己蹲坐在井底,仰天叹息说:“难道天要亡我崔某不成,老祖们显显灵帮帮我罢了”。说了一大堆,崔马又忍着咳嗽用力刨土。
不一会儿,崔马挖到一面石壁,细敲数下发现石壁后面另有洞天,于是奋力一砸,敲破了石壁,看到里面是一条洞道,且有微微凉风吹出。
此风带异香,闻着十分舒服。崔马越是感到奇怪,心中暗道:“反正横竖是个死,进去看看又何妨”。说着丢下锄头,顺着洞道闻着香气就钻了进去。
片刻后,崔马钻到一处两人高的洞府,见四周宽阔,当中盖有数座雅房,门前挂着一对小红灯笼,屋内却亮着烛光。崔马不知是谁人隐居在此,便壮大胆子上前敲门问道:“究竟是谁人在我祖屋地下隐居?”
敲得几次,不见有人出来,崔马轻步迈了进去,拨开那珍珠垂帘,见到绣房锦床上正躺着一个睡美人,相貌长得十分娇美过人、身材凹凸玲珑,皮肤生得温润如玉令人痛惜。
崔马走近得几步,闻着异香越发浓郁,发现竟是从美人身上传来,他心头一阵欢喜,轻声说道:“小娘子,你是谁?为何这么香,闻得在下都不打咳嗽了!”
说完不见睡美人醒来,崔马又待了一阵,闻着异香顿感精神许多,气血亦顺畅不少,因此体内的风流秉性又瞬间暴露了出来。见到美人在眼前,逐渐把控不住,顾不得许多就衣衫尽除,如饿狼般猛扑上去。
此时,那美人儿慢慢苏醒,见到崔马正在对自己欲行不轨,慌忙说道:“哪来的凡夫俗子,胆敢侵犯本仙”。但崔马犹如发情畜类,已经不顾女方反对,仗着蛮力就把女子就地玷污了。
盏茶功夫过去,崔马虽不满足无奈身子虚弱,就此了事。
这时,美女子慌忙滚下锦床,恼瞪崔马几眼,说道:“无耻败类,本仙是你祖上种下的一根千年人参,近此十年才修得人形,自个布置此洞府修炼,本想在来年出洞对你崔家报恩,如今你倒好,趁着奴家熟睡做下如此苟且羞事,今日就算是还了你崔家恩情,再见罢!”
说完,女子扭动身躯,四肢舞动就变成了一颗大人参,“嗖”一声就钻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马亦是惊奇万分,对着地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意犹未尽的说道:“可惜了,此人参仙子,若是能当我妻子,绝对是人间美事”。
当日,崔马井也不挖了,顺着原路爬出去,回到屋感觉浑身轻松,困意袭来,静静地躺床上就睡着了。
到了次日,崔马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的肺痨病已不治而愈,整个人格外精神,四肢十分有力,便自语说道:“难道是昨日的艳事,大补了身体,怪不得绝症都治愈好了,人参仙子果真了不得,我一定要娶她过门!”
崔马越说越欣喜,也不敢把此事往外说,兴致勃勃吃一顿午饭,就下井钻进人参洞,想再次和美人幽会。
说也奇怪,那人参仙被崔马非礼一次后,便不再现身,不知躲哪去了。
崔马在洞府里待一整天,毫无所获,显得十分失落。但心里满是美人的倩影,导致他越加痴心妄想,念念不忘。转眼过去一个月,崔马每日都要下井三遍,寻那美人,但是每次都落空而出。
有一日,崔马如往常一般钻入洞府,突见绣房地下长出了一小株人参草。
崔马万分欣喜,伏地细看,低声问道:“小仙子,可是你?不妨现形相见,崔某保证绝不亏待你!”奈何自言自语说了半日,那人参草仍是无动于衷。但崔马仿佛见到一丝希望,开始精心照料起来。
冬去春来,又过了半年。崔马天天下井精心呵护那株人参,还不时施肥淋药。
到了立春时节,那参草自动摇晃起来,接着地面逐渐裂开,崔马顺着根茎望去,突然发现人参草下长出了一个小婴儿,破土而出便哇哇啼哭,声音清脆。
崔马惊喜异常,急忙脱下衣衫把婴儿裹住,抱在怀里,细看下觉得婴儿眉目之间,与自己有几分神似。于是开心说道:“难道这是我与人参仙子的骨肉!”
崔马一念及此异常高兴,抱着婴儿就出门找了街坊李婶子料理一番。之后崔马给婴儿取了一个名字叫崔井,且决定干多几分杂活赚钱抚养人参婴。
有趣的是,婴儿长得很神速,半年就有三岁小孩般大小,两年不见就长成了妙龄少年,而且非常聪明过人能说会道,看过的书卷通通过目不忘,与人论经说道,皆是娓娓道来滔滔不绝,附近百姓们都称他是神童转世。
崔马见到儿子如此成才,更是日日感叹,时不时自语说道:“要是能一家团聚,该有多好”。那崔井听得几次,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与父亲崔马说:“爹爹,你是否思念吾娘亲,若真如此就去找她吧!”
崔马听完,立马来了精神,拉着崔井的手追问道:“你娘亲如今在何处,快快说来?”人参孩便说:“我心有感应,觉得娘亲就在远方的长白山上修炼”。崔马听完当即拍着大腿说:“原来如此,你快去收拾收拾,咱俩这就启程”。
当日,崔马异常的高兴,向邻居嘱托一番让帮忙照看屋宅,就雇来一辆马车带着崔井上路了。
两人跋山涉水,穿州过府,奔波数月终于抵达长白山群山脚下。又花得半日,入了深山见到四处都是奇峰怪石,崔井凭着内心灵应,寻到一处山顶,见周围烟雾萦绕,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蜂蝶纷飞。
此时,只见一条大白蛇,腰粗如缸,正卷着一个貌美女子。
崔马远远望去,便认出是当年在洞府与相爱的人参仙,转头对崔井喊道:“儿呐,快看那就是你娘亲”。人参仙见到崔马带着崔井前来,面露难色低头不语。
崔马两父子便大胆靠前,指着白蛇说道:“蛇妖快放开她,休要害人!”
未料,白蛇发出空灵般声音笑道:“哇哈哈,你这匹夫,本尊与参娘早结为恩爱夫妻,如今日夜得她人参精气滋补,即将渡劫成仙了!”崔马听后犹如晴天霹雳,大喊道:“这不是真的,你这蛇妖一定是在妖言惑众!”
但参娘却翩然走来,看了崔井,淡然说道:“此事千真万确,当初奴家被你强行玷污,非你情我愿,之后竟然发现有了身孕,这才借用仙法把胎儿种植到人参草上,权当是留给你的亲儿,也算是报了你祖上种我之恩了!”
此话刚完,天空突然红云密布,随即滚起响雷激起闪电,一眨眼功夫,九霄之上就轰下一道道紫红巨雷。
那大白蛇也不怕,仰头甩腰,迎雷飞天,承受无限雷电的残酷轰击。
半个时辰过后,白蛇成功渡劫,蜕变成一条白鳞大龙,游荡天空数圈,便飞落山顶,对参娘说道:“吾妻,本尊能成仙少不了你一份功劳,就随我上天享福去吧”。参娘看得几眼崔井,虽有几分不舍,仍是骑上龙背。
这时,崔马情绪十分激动,喊道:“孩儿他娘,你不能走啊,快回来一家人团聚吧”。参娘瞪崔马一眼,怒道:“无耻登徒子,以为奴家当真在乎你哩?”说完就骑着白龙与腾空而起,崔马已失去理智,抢前几步,死抱住龙尾。
那条白龙便将他拖上高空。片刻后,崔马内心害怕起来,吓得双手一软就掉了下去,幸亏儿子崔井有神力,牢牢将他接住这才免于受伤。
事后,崔马带着儿子回到老家,变得郁郁寡欢,不久生得了一场重病,没熬得几日就含泪逝世了。而且临死前仍想不明白,那参娘为何做出如此选择。
静月斋寄语:
世间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这就是通常讲的因果相随。
报应也是一种因果,一个人干了坏事恶事,早晚会有报应到来的一天。崔马风流成性,还随便玷污女子,这种行为让人不耻,最终也得到了报应。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所谓“生米煮成熟饭”就必须得嫁给你,这纯是无稽之谈,不找你算账就是好的了。参仙追求自己的幸福,嫁给了白蛇妖,这完全没什么错的。留给他一个儿子,也的确是他祖上积德了。
(本文作者:唐有时)